《梅花孔雀圖軸》賞析論文
摘要：呂紀是明代宮廷畫家中聲名最為顯赫者之一，特別是他在花鳥題材方面的成就，展示了明代院體繪畫燦爛中亮麗的一抹。本文通過對無錫博物院館藏呂紀《梅花孔雀圖軸》細致鑒賞，品位其畫如其人之出筆法度，工筆寫意，勾勒點染，寧靜內(nèi)斂，收放自如，符合傳統(tǒng)審美追求，代表了明代院畫的最高水平。
關(guān)鍵詞：花鳥;宮廷;典雅;寫意
花鳥題材在明代宮廷繪畫藝術(shù)中的地位十分突出，成就也最引人注目，不僅在工筆重彩、設(shè)色沒骨、水墨寫意等技法上都有所創(chuàng)新變革，還對后世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這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前代畫院在這方面存有大量經(jīng)典傳世作品，積累了豐富的表現(xiàn)程式，為后代畫家提供了很好的摹范與啟發(fā);二是明代初期，院體花鳥畫在經(jīng)歷了元一代的冷遇之后，由于朱元璋恢復(fù)御用畫院，涌現(xiàn)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畫家，他們?yōu)檫@段盛世的統(tǒng)治者創(chuàng)造出了光彩燦爛的藝術(shù)成就，完成了皇家對于富貴和權(quán)勢的全部想象。
明代畫院與歷史上畫院的職能相似，但在宣德、成化、弘治年間最為發(fā)達。在明代的宮廷畫家中，呂紀應(yīng)該是最成功的畫家之一，成為林良之后聲名最為顯赫的畫家，特別是他在花鳥題材方面的成就，展示了明代院體繪畫燦爛中亮麗的`一抹。無錫博物院館藏的呂紀1《梅花孔雀圖軸》就充分顯示了他的藝術(shù)特色(見右圖)：
近景中一棵粗壯的梅花樹斜立在土坡上，主干向右斜伸出畫幅外，枝干蒼勁，花朵繁茂。兩只孔雀相互緊靠，棲于坡石之上。畫面右上方再橫出兩枝梅干，向畫面左下方傾斜，占據(jù)大部分空間，把觀者的目光很自然地引向樹下的土坡草叢。又有幾只雉雀站立在梅枝上，再配以疏密聚散的梅花和山茶，增添了飛動的氣勢，畫面熱鬧有趣，強烈的渲染著情趣盎然、生動歡快的藝術(shù)氣氛。《梅花孔雀圖軸》顯然代表了呂紀的繪畫特色，在表現(xiàn)技法上，畫家采取了工筆與寫意并重，勾勒細膩，注重寫實。筆法細筆勾勒為主，溝染結(jié)合，只有山石以斧劈皴寫出，梅花樹干筆意水墨寫意，而孔雀刻畫細致，整個畫面虛實相間，層次分明，產(chǎn)生了明顯的對比，色彩艷而不俗，畫面效果和諧統(tǒng)一。
明代王世貞在《藝苑卮言>中指出：“紀繪禽鳥如風鶴孔雀鴛鴦之類，俱有法度，生氣奕奕，當時極貴重之。”從現(xiàn)存的作品中看到呂紀所畫多為鳳、鶴之列色澤絢爛的珍禽，背景則補以懸崖古木、坡岸巨石、灘渚流泉等壯景，并施以雄健筆法和淋漓水墨。絢麗與清雅、華貴與夜逸有機融為一體，使其作品在精麗之中別具雄茫之勢，從而在人才濟濟的明代宮廷中脫穎而出，被稱為明代花鳥畫家第一家。這樣的評價與呂紀在花鳥題材方面的繪畫成就是十分相符的——他的花鳥畫以設(shè)色艷麗、工寫皆能和進諫功用被世人所稱贊，且獨具“廟堂之美”。尤其在獨幅作品中，將多種花卉搭配，各種禽鳥同棲，并配以坡石、溪流，形成了具有特色的全景花鳥。
《明畫錄》曾有評語日：“其寫風鶴孔翠之屬，朵以老樹，裱郁爍爍奪目”。這同樣證明了呂紀的畫擁有一種典型的富貴氣象，與他的宮廷畫家的身份及當時的宮廷趣味是十分合拍的。他穿梭在工筆與寫意之間，游刃有余，雖精工卻有大雅。甚者，他在學畫時刻苦攻藝，據(jù)朱謀里《畫史會要》記載呂紀最初學的是明代宣德年間邊景昭的畫風，邊的花鳥，直接承接南宋院體，注意花鳥神韻，工而不板，為明初院派所推崇，此后不久，便上追唐宋名家，遂入妙品，在表現(xiàn)技巧上博取廣存，獨步當時。即使只是一件作品，但細細尋跡，也總含有多種復(fù)雜的技法在內(nèi)，包括花鳥技法、語匯及圖式的掌握�？梢娝麑μ扑卫L畫的熟稔之上，然又能自出新意，出于唐宋，融入邊家作風，遂能自成一體，在明中葉獨領(lǐng)風騷。因而此后的畫家若學工筆，都以他的作品為臨本，以求盡量全面地掌握技巧。
筆者認為呂紀畫風分工致與粗放兩種。他工筆設(shè)色與水墨寫意兼能，并善于將兩體結(jié)合，習慣以工筆重彩法作花鳥，樹石背景卻以水墨寫意法，別具一格。我們從《梅花孔雀圖軸》中看到了明代院畫的最高水平，也看到了它在上承南宋院畫方面所遺留下的明顯痕跡。
明代畫院花鳥方面，邊景昭、林良、呂紀三家是并稱的，邊景昭以雍容華貴勝，林良以粗豪奔健勝，呂紀則工寫，色墨兼能，而以淡雅典麗勝。畫史中有句名言t“黃家富貴，徐熙野逸”。黃筌是工筆畫鳥畫派的代表，徐熙則是寫意花鳥畫派的代表，各自形成兩大流派。由此對應(yīng)，邊景昭繼承黃筌，林良承襲徐熙，而呂紀則是結(jié)合了兩家，融會貫通，有了自己的專長，在明代宮廷中獨樹一幟。呂紀身世平淡，出身平民，20歲時便授錦衣衛(wèi)的官銜，給人感覺他作畫并無驚人之處，但就是他的平實而給后人留下了永恒的典范，比起那些開宗立派偏執(zhí)極端的畫家來，他更具有一種范本的意義。中國文化崇尚中道原則，追求典雅之美，反對外露，最忌“霸氣”，從這個意義上說邊景昭與林良都是在極致的二端游走，但呂紀卻是寧靜內(nèi)斂，收放自如，更符合傳統(tǒng)的審美追求。他不但出筆皆有法度，而且工筆寫意，勾勒點染，都足以為人師。
可以說，呂紀是明代院體工筆花鳥畫技巧派的象征，他所掌握的技法以及悉心鉆研的精神，使他成為后人追溯古典時一個極有價值又極完善的范本。他的花鳥畫不僅對明代、清代還是近現(xiàn)代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盡管如此，在畫史上他卻毫不張揚，只是默默地盡著宮廷畫師的職責，從容地以畫示人，作為他與同時代人及后世的交流語言。從這層意義上說，呂紀是一個真正的畫家，一個值得細細品說的人物。每每站立在他的畫前細啜，都讓人有一種雅麗滌澈心扉之感。
注釋
1.呂紀(1477-?)字廷振，一作廷孫，號樂愚(又號樂漁)，浙江鄞縣人(今浙江寧波)，宮廷畫家，供奉仁智殿，授錦衣衛(wèi)指揮。擅長工筆花鳥，與林良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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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怡(1984-)，女，江蘇無錫人，本科畢業(yè)于中國美術(shù)學院美術(shù)教育系�，F(xiàn)在無錫市博物院從事書畫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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