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遷鶯》蔡挺詞作的鑒賞
●喜遷鶯
蔡挺
霜天秋曉,正紫塞故壘,黃云衰草。
漢馬嘶風(fēng),邊鴻叫月,隴上鐵衣寒早。
劍歌騎曲悲壯,盡道君恩須報。
塞垣樂,盡橐鞬錦領(lǐng),山西年少。
談笑。刁斗靜,烽火一把,時送平安耗。
圣主憂邊,威懷遐遠,驕虜尚寬天討。
歲華向晚愁思,誰念玉關(guān)人老?
太平也,且歡娛,莫惜金樽頻倒。
蔡挺詞作鑒賞
這首《喜遷鶯》慷慨雄豪,是作者人品與詞品的絕妙象喻。《宋史》本傳說蔡挺“渭久,郁郁不自聊,寓意詞曲,有‘玉關(guān)人老’之嘆”。全詞以邊塞生活為主體,昂揚向上的主調(diào)中,也流露出了一縷淡淡的憂愁。
上片從平淡處入手,以邊塞秋景自然引起。此處的景物都是虛寫,旨渲染塞上所特有的荒寒寂寥!八烨飼,正紫塞故壘,黃云衰草”三句,從靜態(tài)的方面來摹寫。邊塞秋曉,霜空無際,冷氣襲人。步出帳外,只見曉色中隱約可見的故壘和低壓的黃云下那隨風(fēng)曳的枯草衰蓬。繼之而下的“漢馬嘶風(fēng),邊鴻叫月”兩句是從動態(tài)的方面著筆。通過“叫”字與“嘶”字對舉,把邊塞的風(fēng)貌活生生地展示眼前!半]上鐵衣寒早”一句,以“隴上”和“寒早”
與前面的秋景相應(yīng)和,同時自然地以“鐵衣”二字引出戌邊上卒。因此,這之后便以“劍歌騎曲悲壯”直接敘寫守邊少年慷慨報國的.豪情。“盡道君恩須報”一句順勢而下,豪俠之氣沖紙而出。而當(dāng)時仁宗皇帝對戍邊士卒也能體恤。據(jù)《宋史。仁宗本紀》載,慶歷二年冬,詔恤將校陣亡,其妻女無依者養(yǎng)之宮中;四年六月,詔諸軍因戰(zhàn)傷廢停不能自存及死事之家孤老,月給米人三斗;五年三月,詔邊兵第賜緡錢。朝廷如此,將士們自然會舍生忘死加以報效,因此他們的情緒是積極向上的。于是,作者吟出“塞垣樂,盡橐鞬錦領(lǐng),山西年少”這樣有激情、有氣勢的詞句。橐鞬是裝甲胄、弓箭的袋子,錦領(lǐng)指戰(zhàn)袍。這里是說衣甲鮮明的少年將士深覺從軍守邊之樂。因何特指山西?這是暗用《漢書。趙充國傳贊》“秦漢以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的成語。山西,指華山或太行山以西地區(qū)。上片由寫景到寫人,情緒則由低抑到高昂。
下片“談筆”二字須與“刁斗靜”相連理解,才能得其真意,這不是一般生活中的談笑,而是說從容鎮(zhèn)定之間就把邊事平定了。當(dāng)然,就宋與西夏之間的當(dāng)時局勢說,還只是做到了緊守邊關(guān),保得邊境無事!暗蠖缝o”是說夜間不必擊刁斗以警戒:“烽火一把,時送平安耗”,也是這個意思。唐代邊塞烽火臺每夜放煙一炬,稱為“平安火”。這幾句一方面寫出了當(dāng)時的大好形勢,另一方面對前面表現(xiàn)出來的昂揚士氣做了一個不露痕跡的補充收結(jié)。
“圣主憂邊,威懷遐遠,驕虜尚寬天討”,這幾句是說朝廷采取守邊的策略,對化外之民,想用仁義去感化他們,不用武力去鎮(zhèn)壓,等待他們自己來歸順。這三句又為后面的兩句作好鋪墊!皻q華向晚愁思,誰念玉關(guān)人老”二句,一反前情,忽作悲愁之語。其實,這正是詞人“渭久,郁郁不自聊”的結(jié)果。由于作者后半生多窮荒邊塞,且多屬太平時期,因此,他自然會生出歲晚難歸、年華空逝的嘆息。
全詞以“太平也,且歡娛,莫惜金樽頻倒”作結(jié),對前面表露出的兩種不同情緒都起到了回應(yīng)的作用。一方面,因為邊境平靜,使得少年壯士有此“金樽頻倒”的豪情。另一方面,這又是作者因歸去無望,暫且把酒自寬的情緒。
這首邊塞詞氣勢昂揚,因有作者經(jīng)歷為本,其豪情則更為真切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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