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從軍征改寫故事(一)
清人范大士在《歷代詩發(fā)》中說:“后代離亂詩,但能祖述而已,未有能過此者!
軍中。中軍帳外。80歲的老兵喜笑顏開——他終于可以回家了。
白發(fā)蒼蒼的老兵突然間容光煥發(fā),好象不是80歲,他的眼中又浮現(xiàn)出自己當年15歲小新兵的模樣,想起了臨行前夜,母親依依不舍,油燈下一針一線仔細為他縫制新衣;出門時,父親默默無語,倚門而立的身影又一次從他眼前閃過,弟妹稚嫩的叮嚀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歸途中。腳步匆匆,看不到敗落的村莊,看不到流離失所的百姓。飄零的風雨再也阻擋不了他前行的腳步。腳步匆匆。
家鄉(xiāng)。他終于回來了,在離家65年之后回來了。村口的大楊樹挺立依舊,村中的房子卻變矮了,破敗了。他猶豫了。滿目凄涼,滿目生疏,家在何方?
“你們誰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呀?”“告訴我,我的家在何方?”無數(shù)次詢問,無數(shù)次茫然,竟沒有人認識他了么?終于找到了一位年過古稀的老者,“你是——”他欣喜若狂,一把抓住老者的手臂,“是我!是我!我家里還有誰?”唏噓良久,老者伸手一指,目光到處滿是松柏掩映下的高高的墳塋。他驀然呆了。松柏?荒冢?這和他有什么關系?難道——跌跌撞撞,踉踉蹌蹌,許久許久,才來到了舊日的家門前。家,是他的家嗎?他推開了仿佛記憶中模樣的歪斜的大門,吱——塵土飛揚,驚走了正在院中玩耍的野兔,坍塌的院墻下自有兔子出入的門戶;小心的撥開茂盛如林的旅谷,步履艱難的他終于來到屋門前,倚門而立的父親如今已不見了蹤影,他要到哪里去尋覓親顏?身在家中的他猶如置身孤寂的荒漠,幼小弟妹的聲聲呼喚猶在耳畔回響,親人的面孔卻再難相見。一只雉雞倉皇間從梁上飛出,擾亂了他的思緒。這是我的家呀?這是我的家嗎?仰望蒼天,蒼天無語;俯問大地,大地無聲。一路的欣喜,一路的渴望,都已化為了泡影,眼前景物依舊,舊日的親人卻不知所終。
環(huán)顧四周,景物無言。疲憊的他拖著同樣疲憊的身子攆飛了霸占屋梁的雉雞,轟走了占據(jù)庭院的野兔,找到了記憶中的水井,一點點舂凈了旅谷的外殼,點燃了灶內的煙火,縷縷炊煙裊裊升騰,縷縷飯香撲入口鼻。一只只洗凈了的旅葵葉子從他的手里滑入鍋中,片刻后,清新的旅葵香氣在屋內升騰。
望望煮熟的飯菜,望望空空的庭院,呆呆的他不知道和誰來分享。信步來到門前,遙望松柏掩映下的墳塋,淚水無聲的滑落,打濕了滿是塵土卻再無人補縫的衣裳。
十五從軍征改寫故事(二)
“狗子,你千萬要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一位滿頭白發(fā)的母親深情的對兒子說。此時,太陽照耀著大地,小路兩旁柳枝搖曳,沙沙作響,展現(xiàn)著春的氣息,一名正值十五六歲的少年,背著包袱,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喜悅。旁邊是他的母親正在囑咐少年。而那名少年正是我。今天是我從軍出征的日子。
因為戰(zhàn)爭的頻繁爆發(fā),朝廷大量招兵買馬,我就是其中一名小兵。沒想到的是,這一別卻使得我悔恨終生!
……
轉眼,幾十年過去了,村邊的柳樹早已不復存在,一個狼狽不堪的老人正拄著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這個老頭就是我——狗子。
六十五年了,整整六十五年了!這戰(zhàn)一年一年的打,我也年年都不能回家。在每一場戰(zhàn)役中,我都可大可小的受了傷,也經歷了許多。睡死人堆,啃草根,吃腐肉,什么我都過了,每每這時我都想著回家!是“家”這個字在支撐著我,不然我恐怕早已化為一掬黃土了吧!對面走來了一個人,哦!原來是我村里的王麻子啊。他面色枯槁,形如紙灰,皮膚暗黃透青,像一個餓死鬼一樣。我拄著木棍走向前問:“王麻子,你怎么成這樣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的家人還好嗎?”我一連珠炮似的問他。他楞了一下,然后說:“要打仗,官爺強收了俺們的糧食,還加重稅,俺們村里的鄉(xiāng)親們餓死的死,逃走的逃走,只剩下俺們幾個沒地去兒的!闭f到這里他欲言又止,“呃…你的爹娘他們……呃,唉!你自己去看吧!蔽倚闹械牟话搽[隱擴大,我匆忙與王麻子告別,踉蹌的跑回了家。
我呆呆地站著,兩眼無神,全身顫抖著,“不!這不是我的家!爹!娘!哥哥!狗子回來了!你們在哪?”我發(fā)瘋似的沖進院子,身上的骨頭都在向我控訴,可我顧不了這么許多了!
院中有三個黃不拉幾的土包,微微的凸起,旁邊是兩棵松樹,野兔肆意的穿入狗洞,野雞在房梁上亂撲騰。房屋兩旁是野生是谷子和葵菜,雜草叢生,仿佛向我炫耀著:這是他們的天地!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淚水被我強忍在眼眶里。我不斷抖動著,緩緩地跪下,向那三個土包磕了三個響頭。一個,額頭紅了,兩個,血絲現(xiàn)了出來,三個,血流了。我不想管額頭上的傷,只想好好地叩三個頭。這是對父親,母親,哥哥的悔,是對戰(zhàn)爭無情的恨。。
磕完了頭,我靜靜地收拾了庭院,吃完了飯。沉默地走到了門口,看那太陽將要落下,急哦像是人的生命一樣,走到了盡頭。不禁回憶起與父母,兄長在一起的日子,那快樂的時光。一直強忍著的淚終于在這時忍不住了,他們爭先恐后的涌出眼眶,順著臉龐流下,沾濕了我的衣服。好累呀,疲倦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小池塘邊,看那太陽即將落下,僅剩下最后一縷光輝,呵呵,我的心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像這塘水般平靜。我笑了笑,闔上了眼,光同時也消失了。黑暗籠罩大地…
咚——一個重物落入水中,一聲悶響,水面漾起圈圈漣漪后,又重歸平靜……
十五從軍征改寫故事(三)
我是一個老兵,當年為了驅逐匈奴。我被迫告別父母,瞞著懷孕的妻子,賣掉了賴以耕地的黃牛買了兵器鞍馬,就這樣隨軍出征了。幾十年的刀光劍影、金戈鐵馬,我看過無數(shù)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沖沖殺殺,在邊關我一呆就是幾十年。
現(xiàn)在,我老了,牽著一匹瘦弱的馬,趕著回鄉(xiāng)還是很高興。心想:父母還在吧,妻子兒子都怎樣了,孫子該有了吧。我想著回家,想著五畝良田,想著天倫之樂,我歸心似箭。在前線多少個日日夜夜想念著的父母妻兒,我就要見到他們了。
走近家鄉(xiāng),家鄉(xiāng)的山禿了許多,在秋天,落葉像黃蝴蝶一樣飄著,翻過山頭就可進村了但是村里變了,變得讓我感到陌生。村里蕭索破敗毫無生氣,幾處頹垣斷壁雜草叢生,這時一個面容枯蒿的男子牽著一頭老牛從我面前走過,我興奮地上前詢問。多少年來不管我的頭發(fā)掉了多少,白了多少,我的鄉(xiāng)音依舊未改。男子聽了出來,“哦,你是鎖二叔,你家。在那山腳邊。”我很激動:“哪兒!”“那兒有幾棵松柏樹的地方。”男子回答。我激動興奮踉蹌地奔過去,幾十年的等待,今天要實現(xiàn)了,我?guī)缀趼湎聹I來。
哦,對就是那兒。陌生而又熟悉,在夢里魂牽夢繞了千萬次,幾十年前那個秋天月夜,我就是從這走出去的。淚水模糊了我的雙手,我好像在做夢,我又在想象在家中的情景,父母妻兒、兒媳婦……我推開門,撲了進去。我有點害怕,很失望,我被眼前破敗的景象嚇呆了。野兔從狗洞進進出出,野雞在殘垣斷壁間飛來飛去,院子里長滿了和人一樣高的雜草,井口殘破不堪,布滿青苔。(www.oriental01.com)我好像被人用棒子打破了頭,昏昏沉沉,耳朵里嗡嗡地響。三座墳墓啊,我眼前直發(fā)黑,我的腿一點不聽使喚,直發(fā)軟,很重很重。鄉(xiāng)里人告訴我一座是父親的、一座是母親的,一座是兒子的,我喊不出聲,只是口中“啊……啊……!”內心疼痛萬分。
原來,我走的第二年父親死了,第三年母親死了,第五年,兒子死了,妻子昵?鄉(xiāng)里人說家都沒有了,妻子還能呆下去嗎?
我拖著一具空殼,走進家中,眼前又浮現(xiàn)出幾十年前的景象,父母妻兒的音容笑貌就像在我眼前忽然出現(xiàn)。我坐在廚房的凳上,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在院子里扯一把野草野菜,找一個破鍋生火做了一點湯飯,但我一點都吃不下,我一瘸一拐地出去,門前的青石板沒變,樹蔭沒變,小溪沒變,物是人非,我端著飯菜望著天邊的夕陽落下,金黃的夕陽映在墻上,黑夜的黑暗即將吞噬一切。我癱坐在井口,是在沉思,又好像在回憶。我不知道飯菜能和誰分享。我的眼淚簌簌地流下浸濕我破舊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