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芩的《馬在吼》讀后感(臨風堂主)

落雨秋日，最愛讀書�？梢元氉砸徽�天蜷縮在被窩里，任思緒隨書里的文字跌宕起伏、悲喜怒愁。手邊設(shè)若能有一本好情節(jié)的小說，那就再幸福不過了。旅美華人女作家嚴歌芩先生的《馬在吼》，讓我再一次過了把讀小說的癮。

這本書是前幾日拜會一位朋友時，他推薦給我的。此前，我從未讀過她的小說作品。以至于書剛到手，便錯將嚴歌芩張冠李戴的當成是秦地女作家葉廣芩。加之我讀小說本就大而化之，多數(shù)是在消磨時光，讀罷便會忘卻。這下倒好，除加深了對《青木川》作者葉廣芩先生的印象，也算記住了曾寫過《天浴》等名作的嚴歌芩先生。一舉兩得，收獲頗豐。

梅雨初臨時，我剛好讀完了軍旅作家王樹增先生的長篇巨著《解放戰(zhàn)爭》，因為書中描繪的恢弘場景早已令人心緒跌宕，淤積了太多的壓抑與沉重。轉(zhuǎn)神遇到書桌上的《馬在吼》，本想通過讀這本書能讓心中的塵情也像廣袤草原上一匹矯健馳騁的戰(zhàn)馬，在縱情奔襲中快意十足地嘶吼發(fā)泄出來。然而讀《馬在吼》的感受卻讓我始料不及。

小說以那個眾所周知的特殊年代作大背景,刻畫了一群青春年少的女孩子，一群被模糊了性別卻滿含青春夢想的女青年，歷經(jīng)千辛萬苦，在草原上年復(fù)一年伺養(yǎng)一群軍馬的生活故事。她們面對十分殘酷的生活環(huán)境,不斷變幻的政治風云，在女子牧馬班里,在近乎原始蠻荒的草原上，在仿佛史詩般雄壯的理想中，迷茫卻執(zhí)著的戰(zhàn)天斗地，抗爭命運。小說人物小點兒，年輕貌美卻冥頑多變更罪惡累累；身世丑陋的沈紅霞，恪守著自己的信仰原則，總是在不知疲倦的辛勤勞作；出生于草原上的藏族女子柯丹，看似憨傻卻力大無窮，既體格彪悍，又潑辣復(fù)雜。尤其是貫穿始終的指導員"獨眼龍"叔叔，以一種不加修飾卻無法抵擋的雄性力量，給春去秋來的草地上播撒出一片原始而野性的光芒。除了描寫了草原人物眾生相外，作者對于動物的描寫更是極盡渲染。高貴矯健的紅馬，母馬降杈，老狗姆姆以及它所哺育的純種狼仔--金眼與憨巴，更為作品增色許多。金眼的父母咬死了老狗姆姆的幼犬，姆姆在為命喪黃泉的幼子報仇而咬死了金眼與憨巴的父母后，又心界復(fù)雜的哺乳了兩只幼狼仔，時過境遷，長大后游走于草原上的與憨巴性格大相徑庭，金眼成長為比狗更忠誠的狼，而憨巴卻本能的回復(fù)了狼性。從這兩條狼的身上，讓讀者更看出了不變的命運里無法擺脫的忠誠與艱辛。

秉燭夜讀，我不斷的被書中的文字所羈絆，不得不一次回頭重讀。被故事情節(jié)所吸引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思考作者所要表達的真實意圖和駕馭事件的情緒。盡管作者在自序中表白自己是從雌性出發(fā)，張揚宇宙間某種政治、哲學、理想、美學背后的愛情和人性。也明目張膽的在告訴讀者,這只是一個凄婉的故事和變幻的情節(jié)。然而正是在一個個伏筆和鋪墊的后面，讓人對人性中難能可貴的執(zhí)著與人性本源的純善以及溝壑難填的欲望多出了許多的心靈考量。

我以為讀嚴歌苓的小說，讓人很辛苦，仿佛總有無形的力量在鞭笞身心，令人陡增窒息之感。而且閱讀的速度必須極慢，看似雜亂無章又遙相呼應(yīng)著的行文風格，雖說無法體驗到那種一目十行的快感，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用心而為卻能讓人連續(xù)的產(chǎn)生思索與感動。難怪有評論家講"好的作家寫書如釀酒，初嘗微苦，卻回甘無窮"�？磥�，嚴歌芩享此類贊譽當之無愧。

這些懵懂不堪、涉世不深卻信念堅定的姑娘們，立志扎根茫茫草原，逐水草而居，以隨時需要遷徙的帳篷為家，在極為惡劣的自然條件下，披星戴月的放牧著數(shù)百匹戰(zhàn)馬，而且隨時還要準備著對抗偷馬的販子，兇殘的野狼，刁鉆的野驢，意欲施暴的土著人，以及變化多端的草原天氣，她們仿佛是大草原上的海市蜃樓。她們唯一能夠依靠的恐怕只有那個力大無窮卻陰沉不可琢磨、仿佛早已被異化為猛獸的指導員"叔叔"。在小說的字里行間，在這嚴酷得幾欲變形的歲月里，時時刻刻都能讓人體驗到扭曲的愛情，苦澀的親情和腐爛的人情。

小說讀畢，我早已傾心著書籍的文字，激動著故事的情節(jié)，鐘情著描寫的手法，仰視著作品的主人。不敢去輕言感受或妄加評判，唯有原原本本的記錄下幾位大家的贊語作為結(jié)束。著名作家梁曉聲說："與我們的一些作家經(jīng)驗式的寫作不同，嚴歌苓的語言里有一種'脫口秀'，是對語言的天生的靈氣。"；著名評論家雷達說："嚴歌苓的作品是近年來藝術(shù)性最講究的作品，她敘述的魅力在于'瞬間的容量和濃度'，小說有一種擴張力，充滿了嗅覺、聽覺、視覺和高度的敏感；著名評論家施站軍說："嚴歌苓有如此意蘊豐盛迷人、襟懷爽朗闊氣的長篇小說，是我們今天對漢語文學持有堅定信心的理由。"

讀書至酣暢淋漓處，唯有痛快之意相伴�！恶R在吼》無疑又一次讓我體驗到了這種感覺，故寫此文一記。

--辛卯年中秋臨風堂主草寫于古城長安浐灞之濱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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