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祝融峰燒香散文隨筆
我在南岳生活有大半輩子了,時常陪客人去廟宇燒香,可自己卻沒正兒八經(jīng)地?zé)^香。有時興趣來了,也僅僅是向菩薩行個禮或做個皈,以表對佛陀的敬意。
在己丑年,諸事頗有不順,種豆不得豆,栽花卻結(jié)刺。路越走越坎坷。妻兒都勸我去祝融峰燒柱香,祈禱圣帝菩薩保佑,也許是病急亂投醫(yī),我順從了她們的話。
秋天的南岳,已是朝香拜佛的季節(jié),五湖四海的善男信女不遠(yuǎn)千里來南岳朝拜祈求菩薩佑護(hù),其盛況用筆尖難以描述。南岳香火在國內(nèi)外可算最旺的了,較普陀、九華、峨眉、五臺四大佛教圣地猶盛,也許佛、道、儒和諧共存一山之故。在南岳七十二廟中,大廟和祝融殿的香火最旺,大廟坐落在山之麓,祝融殿坐落南岳絕頂,是南岳圣帝的道場,供奉的還有觀音、文殊、地藏、財神等眾菩薩。每逢八月香期,富貴的、貧賤的、得志的、失意的、年老的、少年的,在南岳匯成香客流,焚燒的香灰如一座山包。
我是沿著燒香古道去祝融峰的,避開了車水馬龍的公路,獨守著心底那份清凈。一腳踩著朝香的古道,心便溢出一縷禪意,郁積在心底的結(jié)漸漸松動,宛若一縷陽光照著一塊寒冰。也許古道走的人少,已經(jīng)沒有路了,與樹木、荊棘、枯枝和落葉融為一體。然而通往山巔的百步云梯,雖苔蘚、枯草和敗葉落滿石徑,可還依希能感受古道曾經(jīng)承載的朝香的輝煌,鐫該在巖石上的佛雖長滿雜草,看上去還能掃清人心身的塵埃。
初來南岳時,我住在華嚴(yán)湖畔;蛟诎滋旎蛞雇,常看到結(jié)隊的`香客,穿青色的服飾,戴繡有“南岳進(jìn)香”的香袋,捧著燃有三根清香的爐,唱著略帶慈悲的香歌,踩著古老的麻石路拜上祝融峰。我雖不懂香歌的詞與意,心卻被香歌的意境所感染,時常坐在華嚴(yán)湖岸邊,為香歌所迷所醉。斷續(xù)的香歌蕩漾在清澈的湖面上,恍若看到觀音菩薩出水顯靈,心底宛若藍(lán)天清雅至斯。
沿古道去燒香,一切恍若隔世。燒香也在變,少了傳統(tǒng)形式,不再三步一跪,不再一路香歌,坐車上峰頂,在祝融殿燒柱香,便乘車下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少了古老的禮節(jié),少了神秘的色彩,一眼可看穿燒香的企望,赤裸裸的功利性表露無遺,有點“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味兒。
走上南天門,感受燒香的魅力,在寬敞的路上,香客川流不息。下山的香客,恍若吃了藥,精神亢奮,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上山的香客,恍若游龍,慢慢移上山頂。在物欲橫流和缺少信仰的時代,眾生歷經(jīng)人生的坎坷與劫難,感覺人還要點精神和信仰,一旦無法解開心中的煩擾和浮燥的結(jié),自然將命運和前程托付給沒有生命的菩薩,祈求菩薩指點迷津,尋找走上彼岸的路。在平常生活中,當(dāng)官的有錢的貧賤的坎坷的,有煩惱有希望有野心有企圖,在無法達(dá)到彼岸時,求菩薩解惑前程,讓空虛的心有個寄托所在,讓人生充滿對前程、事業(yè)、平安、發(fā)財和興旺的希望。人到中年,黑發(fā)變白,去燒香時才懂得了眾生的苦。
登上祝融峰,遇上濃厚的霧。可進(jìn)入殿堂,太陽出其不意地從灰色的云層中蹦出來。天空的云層被撕裂了,瀑布般的陽光洗滌陰云,南岳的峰巔隆重推出蔚藍(lán)的天,充滿神秘的古老的殿堂與天相接。我想起云開霧散的故事,或許我也走運了,菩薩罩著我了。
在移風(fēng)易俗的年代,燒香與念經(jīng)的聲浪在血與火中寂滅了,幾堵斷壁殘垣像休止符一般,在歷史的祭壇上荒涼了半個輪回,佛法無邊的菩薩也無力回天,走進(jìn)了生與死的涅,猶如人歷經(jīng)了劫與坎。經(jīng)歷劫與坎的祝融殿,重新顯耀著萬丈光芒,將宇宙和紅塵照亮,成為眾生希望寄托的天堂和尋找希望的世界。
我跪拜在菩薩前,不是祈求當(dāng)官和發(fā)財,而是祈禱松結(jié)和解惑。在浮動的世界,缺少了精神支撐,有些話沒法吐露,有些事沒法講清,有些傷痛沒法訴說,只有忘懷在菩薩前,釋放久遠(yuǎn)的痛苦。在菩薩前稍跪片刻,有醍醐灌頂之感覺,壓抑在心底的不平之氣漸漸退散!胺彩履(dāng)前,看戲不如聽?wèi)驑;為人先顧后,上臺終有下臺時!碧嗟挠瑺恳松呱峡部乐,將人生推上刀口浪尖。
走出古老的殿堂,恍然喝了壺谷雨茶或陳年米酒,郁積的不平散開了,壓抑的火氣熄滅了,浮動的心平靜了,疲憊的身輕松了。于是我悟出《拈花微笑》的典故,摩訶迦葉長老感悟佛的智慧和靈性,用微笑開悟眾生的大智。而我在圣帝菩薩前悟出燒香的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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