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岕深筍旺優(yōu)美散文
離春分還有幾天，人們身上都還穿著過冬的棉襖，護林員阿水公公就從深塢帶來了春天的消息：試驗山上的毛筍已經(jīng)出土了。
春筍出土的喜訊，一下子傳遍了山村。有羊的人家忙著吩咐孩子上山樵草圈羊，不讓羊兒上山啃筍。護林員們早就整修好了山上看野豬的竹棚，日夜輪流上山獵豬護筍。
一場春雨過后，太陽出來了，蒼翠的竹山頓時透進萬道金光。竹枝竹葉油洗過一樣，烏綠發(fā)亮。
走進竹林，到處可以看到兩支筍、三支筍緊緊地擠在一起，鉆出土層，活象淘氣的孩子爭奪地盤互不相讓。特別是林間小路上，巖石縫隙中，新筍象一把把利劍，戳破堅土，頂開巨石，頑強地挺立出來，就象一切新生事物一樣，具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暖意漸濃的春風吹拂著山崖。從山腳到山巔，從深谷到山脊，新筍紛紛破土而出。漫山漫谷出得撲撲滿滿，密密層層。一天一個樣，真是見風飛長。這繁茂旺盛的新一代的出生，給終年常綠不凋的竹山，更加增添了無限生機和青春活力。
挖筍季節(jié)一到，孩子們特別高興。每天，他們都要自動聚集到銀杏樹下的廣場上，等著分筍。我們家三歲的二小子也跟孩子們擠在一起。你看他懷里抱著兩支小筍，肩上扛著一支足有二尺長的大筍，排在這群孩子的當中，學著解放軍叔叔走路的架勢，把小腿抬得高高的，雙腳跺得重重的，一路笑著唱著回來了。
別看筍那么長，剝?nèi)熘呱铰吨榈捏枰孪洛佒螅帜塾瞩r。要是放著生筍過夜，一個時辰比一個時辰老。
大批新筍出土后，每家分到的筍就要動籮筐挑了。這時候，城里的大卡車也開進山來運筍。
一天傍晚，我陪著阿水公公留在場上照看堆得高高的一座座筍山。他隨手把散在路口的筍一支支拾起來，歸到大堆上去，自言自語地說起話來了：“這是誰把活筍挖起來了？”我走近他問道：“你怎么看得出哪是活筍，哪是退筍？”阿水公公把手里的兩支筍湊到我跟前說：“你看，這兩支筍，筍箬裹得鐵緊，肉色潔白，箬須活鮮鮮，箬毛金燦燦，這就是活筍。”他再從筍堆上拿起一支看起來沒有什么兩樣的筍和活筍放在一起，讓我比較。這兩種筍，細細看來，的確有些不同。退筍就象沒精神的小囡，聳拉著眼皮。須須垂著頭，箬毛暗無光。
我心想，社員們在挖筍時，就象雞啄米似的，一鋤緊接一鋤，挖得風快，除非鋤頭上長了眼睛，才能分得清爽，不去碰那些活筍。其實，一個大年，要出幾十萬根毛竹，錯挖了幾支活筍，水牛背上拔幾根毛，有啥稀奇？我肚皮里的話還未說出口，吃罷夜飯的社員們已陸續(xù)來到車場。
心直口快的婦女隊長看到阿水公公手里的兩支筍，拿過去一看，馬上嚷了起來：“啥人挖的，啥人檢討！”
“一根毛竹好派一根鋼筋的用場，蓋高樓大廈也少不脫毛竹搭腳手架哩。”剛從城里參加一座宿舍大樓建筑工程回來的大隊泥水匠，馬上接過了婦女隊長的話頭。上個月才從漁鄉(xiāng)嫁到山里來的新媳婦也大大方方地參加了議論：“我伲家鄉(xiāng)捉魚，大網(wǎng)上用的浮筒也好，張籪也好，還有大卡、小卡，盡是竹頭做的�！�
談起毛竹，山里人都有一種自豪感。可不是嗎？竹子從根到梢，節(jié)節(jié)有用。撐船要船篙，罱泥積肥要罱篙，竹梢頭能給邊疆牧民做上等的龍須馬鞭，竹箬能造高級紙頭，竹的用場數(shù)也數(shù)不清，電桿、樂器、席、傘……用竹篾做的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品，還能出口換外匯哩，難怪社員們那么重視留筍養(yǎng)竹了。
深山幽岕社員們的歡聲笑語，春風催動竹浪發(fā)出的沙沙濤聲，合奏出一支壯美動聽的樂曲。深澗流出的山泉，匯成一條條小溪，跳跳蹦蹦地在澗灘圓溜溜的卵石上流淌，一直流向高山平湖似的水庫。專為運輸拉的一條線路，把小電站利用山水發(fā)的電送到了車場。三盞一百支光的電燈忽地亮了，整個車場通明徹亮。那一座座筍山，散發(fā)出高山深塢泥土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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