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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的一棵小草散文
七點多鐘了,我隱隱約地聽見樓下有喊聲:“太陽照屁股啦!”
二樓不算高,聲音很快就塞滿了耳朵。拉開窗扇,陽光闖了進來,略帶輕柔的晨風。眼前一片草坪綠茵茵的,頭頂蘸著滴滴露水,睜大著無數(shù)只眼睛嘻嘻哈哈地笑我……笑我早晨耍賴不起床,將整夜的青春壓在了被褥底下。這不嘛!悲情文豪跟我約了篇稿子,弄得我?guī)滓箾]有睡好,上下的眼皮直打架。
“喂!稿子寫得怎么樣了?”扯著嗓子使勁的喊。
“你不是來催命的吧!一大早(兒)的,你喊啥?也不讓我多睡會,不是還有兩天嘛!”我揉了揉眼睛。
“你呀!真是個夜貓子……”老悲自言自語道,背個手,上班去了。
五天的期限馬上快要到了。我拿什么奉獻給這片綠色的天使。《嗝创嗳醯纳,又是那樣的頑強,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更美地詞匯來歌頌它們,在這生生不息的大自然中與命運抗爭!皦︻^草,墻頭草,左邊風來一邊倒,右邊風來倒一邊”。我品讀著舒尼《墻頭草》的這首詩,不斷地被詩境所感染,所感動著……情不自禁地在給這首詩寫評語。突然,我靈感中涌現(xiàn)一汩熱流,抓起電話沒有片刻地思考我應該怎么說,“阿尼,讀著你的詩時我有了另外一種構思,想換個角度來寫,題目己經(jīng)擬好,叫《另一種墻頭草》,你幫我參謀一下!彪娫捴袀鱽砹税⒛岬穆曇簦骸翱梢,可以,題目擬的不錯,與我的《墻頭草》分割開來,表達了兩種不同的人生態(tài)度,很好。”放下電話,我點著一支香煙,又陷入了沉思……
我并不感覺一棵小草
在墻頭上,哀嘆
風說它很堅強
與自己的命運,抗爭
趾爪,僅有的一點力量
舢板一會跌落谷里,一會回到浪尖
顛簸的心快要吐了出來
我握緊櫓槳……
握緊了劇烈抖動的命運
墻頭哪來的深厚土壤
感嘆小草的境遇
何嘗不是那浪尖上的一葉小舟
小草不是隨風而倒
他,就像一個走失了的孤兒
風沒有左右誰的命運
這是生活的形態(tài)
這是世界的形態(tài)
這是大自然的形態(tài)
我多么的希望啊!
小草,能長出一雙翅膀
飛翔……
再回到草原的天空
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
半盒國賓牌香煙吸完后,抻了抻懶腰,站了起來,端詳了一會剛寫完的詩稿,自己給自己點了點頭,我端起寫字臺上的茶杯輕輕松松地呷了一口。
“寫完了嗎?”,妻子輕喚一聲,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你看都幾點啦!”
“幾點了?”我愣了一會神,急忙地說。
“一天都過去了。”
“。±媳s的稿子還沒動筆呢?這一天又白忙嚯了!
“行啦!吃完了飯再寫吧!”,我不知是喜還是憂,老婆真好,做好了飯菜正等著我呢。
晚飯后,天還朦朦地亮著,好像極不情愿的要落下窗簾。也許,惟獨年輕人早已悄悄地萌動著最初的那份激情吧!年紀大的老夫老妻三三倆倆的遛街去了……
我似想非想地站在陽臺上朝天邊遠望,二層樓的思緒矮了些,恨自己的腿沒能長成幾十層樓那樣的高聳,只能讓想像飛得那樣的高才好。在不知不覺中澆起了水,菊花,月季通通打了個冷戰(zhàn),便抖了抖精神。這時,我看見了他一瘸一拐地朝院門走去,手里拎了個自行車的前輪。望著他漸遠的背影,手上拿著的噴壺“尿”了我一褲子。妻子什么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一點也沒有察覺,深有感觸地說:“一個人就靠這么點收入生活,還要供剛考上大學的孩子,真不容易!”。“是啊!不容易的……”想起他的事情來,我鼻子酸酸地,像是吃了枚青杏一樣。
他,極普通的人,六十年代出生,不高的身材,黑黝黝的膚色非常的健康,有朝氣,從來都是樂呵呵地,“活兒”好,是遠近出了名的。自從同仁老區(qū)重新開發(fā)后變成新區(qū),就一直在我家樓下離小區(qū)院門邊不遠的拐角處,搭起了一個修理鋪。以修鞋、擦鞋為主,或者是瞧見了誰的自行車有毛病,肯定會上前微笑地說,你的車該修了。不熟悉他的人也肯定會說:“你有毛病!”,別人是看不到他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夜風刮起來的時候,小棚子忽悠、忽悠地扇動著,說不準又是哪顆釘子松勁了,就像一只小船在生活的浪潮中顛簸……我經(jīng)常從他的鋪前路過。久而久之,我倆混得很熟,時不時的總要上他那里小坐一會兒,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與他嘮磕就成了我必不可少的閑趣。
“我怎么沒看到你老婆來過呀!”
“她很早就去逝了!
“噢,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哈哈......有啥對不起的,人總是要死的嘛!”
我看得出他的臉色,淺露了一點淡淡的憂傷來……
“孩子的學費夠嗎?我這還有一些你拿去用吧!”
“謝謝你!不用了。孩子的姥家從南方給寄來了些,還夠第一年用的。”
“我愛人的班上有好幾個考進了清華、北大,是不是有你兒子!”。
“對了,我忘和你說了,真的非常感謝于老師給我家免去了不少費用呢?補課未收一分錢!
“這話說哪去了,咱倆是哥們嘛!”
“呵呵!”我輕輕地笑了起來。
說話間,那位有“毛病”的東北大漢遞過來五元錢,“下回,再重新給卸裝一次吧!澆點油!闭f完,推起自行車就走,“好的,慢走……”
“叔叔,我忘帶錢了,能把鞋取走嗎?”
“給你,不合適再送來。”
靜靜地,我看著他忙忙碌碌弄臟一臉汗水的模樣,內(nèi)心不停的在問:這世界,這草原,這人海中,他不就是一棵小草嗎?立在了墻頭上孤零零而無助。
老天真的黑了,遛街的老小都回來了。小區(qū)里亮起了燈,一層一層的窗戶也都一盞、接著一盞地跟著閃亮。
和那些燈相比,就屬院門的那盞燈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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