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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運河散文
微雨,枯水期的運河已經干涸見底。稀稀疏疏的水草在淺淺的水中亭亭玉立,身姿已然黃了莖干;蚁铲o在運河大堤的楊樹上嘰嘰喳喳叫著,這是深秋的午后,一個人走過亂草蓬生的運河。
溯河道向北,路已經纖纖若無。灰蒙蒙的天際下,無水的運河顯得空曠而寂寥。擇一枝狗尾草咬在嘴邊,聞著青草的甜香,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少年的時光。
很喜歡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看草、看花、看云、看水……不喜歡熱鬧的地方,更不喜歡人群多處。一個人此時此地,仿佛卸掉了生活的所有負重,忘卻了羈絆!巴档酶∩肴臻e?”此處無僧無道,卻有一顆清凈的心?谥朽菝,伸手拂去幾株草葉間的雨水,看露色霜紅的葉子,重溫舊日時光。
釣竿在遠處獨立,雨中頗顯寂寞。不去管它,這汪淺水,幾只游魚,彼此安然,也不辜負這秋雨秋閑秋色。一只蚱蜢張著翅膀飛過來,越過身旁,落在一株水草上,震動的幾滴雨水滑落。踱過去蹲下,看它兀自觸須晃動,全然沒有懼意,自顧伸肢彈腿,安之若素。
霧色漸濃。于霧隱的遠處,仿佛看到一個鄉(xiāng)間少年,背著大大的荊條筐,在河邊割草。身旁的大黃狗,竄來躍去,高興地搖頭晃腦。偶爾蟈蟈悅耳地叫聲傳來,少年放下鐮刀,輕手輕腳地掩過去,一把捂住蟈蟈,在吱吱的亂叫聲中,把蟈蟈放進火材盒。從此會有一個冬天的鳴叫,伴隨少年冬日每夜的深夢。
又仿佛看到了一群少年,拿著課本,相互結伴來到河邊的樹影下,看書、背書,間或熱烈的討論什么?吹揭欢浠ā⒁姷揭恢瓴,采下來,小心翼翼地夾在書中,就像把這份美好裝進了課堂。
運河一路延伸遠去。一個農村少年,就像地里的莊稼,在拔節(jié)茁壯生長中,漸漸從家鄉(xiāng)走遠。那一切的熟悉,就像這運河的淺灣,羈留不住緩緩地水流,消失在遠天盡頭。
人到中年,才知昨日的珍貴。歷經滄桑方知愿,看盡世事才心明。運河上,大堤旁,纖夫們的號子越過百年時光,猶在吟唱。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一路向前中,纖繩勒緊肌肉,低頭躬身努力攀挪前行。
雨水順著發(fā)際滾落在肩頭身上,遺落的傘在不遠處的草中微微晃動。清醒的一刻,不禁啞然。蹲坐在運河邊,就像一個老農守著一地的莊稼,興致盎然地欣賞自己的成就;厥徇^往,何嘗不是一種汲取力量的儀規(guī)?
雨中的運河,霧隱霧遮?聪蜻h處,真像一灣巨流,浩浩渺渺。運河漸成老勢,千溝萬壑的身體,不再潮潤豐腴。人呢?千年運河,百年人生。四十歲,也已經是午后的太陽,熾熱灼人,卻有些力不從心。
雨中的運河,像極了中年的人生,霧隱霧遮中浩浩湯湯,氣勢雄壯。手腳里,卻早已經不復一流千里的勢頭,總想著有一灣水處,旋停下來,安穩(wěn)居留。只是看過千山萬水的心,卻一直波頭勇在,肆野不停。
少小出滄海,白頭客他鄉(xiāng)。誰問云心在,微雨下迷茫。歌兒有遠志,一鳶青云上。扯斷金絲線,隨風亂入殤。
收竿回首,秋雨如絲。仿佛少女的媚眼,亂入心房。清心此地,重回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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