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愈馨天亦秋散文
只要是天晴的日子,鄙野的十月,還是很不錯的。
草尖、樹葉還未披霜。不過,脫眼而望,淺淺之露珠,還是有點像霜的形態(tài)。如果,手輕觸之,除了感到弱弱之冷外,它在我的感覺里,還是溫清悠永,其若灑于粼粼之波上的柔輝;要不就是夜里,秋熒的火,呼吸一般的,附在草間或葉之脈絡;也像貼心人之間的耳語或眼風;甚至是初戀的人兒寫下的詩句里的字,怯怯的,應著心之怦然。
早晨,即就是年輕人,穿一單衣也是不行的。風攜來的清冷,鍍鋅一般,膏于外表,無以拂拭。這難以禁忍之涼,有冰之色,雪之味,此非幾個簡單的驚顫可以卻之。諸如我輩,顯然不年輕了,對冷暖尤為敏感。但我卻強撐,即使裸露之皮膚,凸起許多雞皮疙瘩。即使,忍不住要打起噴嚏。
說實在話,一切都具了秋的模樣。甚至,從樹木漸疏的林子里傳出的聲音,也押秋之韻。我立于僻靜處,看見風蘸著光之斑斑,涂亂了綠的顏色。凸起之石卵,橫斜之枝柯,弄了秋水之無痕。
太陽出來暖洋洋,金色的光輝,以弘闊之勢,覆蓋。動物,植物,似乎都有各自的方式,享受這秋日的不是常有的精彩。吸納,然后反芻,同一的情狀不斷出現(xiàn),一種調(diào)勻的色澤,幾乎要把這秋日的人也熏而化一。比如人之心境與這秋之況味,人之膚色與這秋之表情。
稻子,黃了,田里的機器,忙碌了。
無論是新娩之物,還是其它形式的成熟,都在提煉陽光的成分與色彩。除了紅紅的柿子與石榴,還有牽著的苦瓜藤、絲瓜藤、南瓜藤都開著黃色的花朵,只是大小不勻而已,均沾了陽光的分子。
菜畦,沿地而之的薯藤,與空懸的牽牛藤,它們開著的朵兒,卻是藍得如此鮮嫩,似乎一口氣吹去,就可以使之皺折。
所有的東西,都不能成為秋之點睛。即使,望日葵的燦爛,其色雖濃可以繪秋,但其氣欠清欠雅,特別有那么一些很齷齪的蠅子,來來往往于其間騷擾污沾。
蓑翁在這樣的日子,該做些什么呢?愜意的心情,說不上。畢竟,人心也是自然的一種,不可以遁離秋的浸淫。次于適意,次于清幽,蓑翁最習慣的閱讀,并不在開卷與掩卷之間。真正的好風景不在文字之所述,而是目之所觸,神之所遇。
倘若,天涯以遠,玉箋飛至,尋問秋思之刻,什么樣音韻也能開啟緘默之唇齒。
三弄之后的簫管,它的音量已經(jīng)虛化為秋的氤氳,仿佛在人文的周圍,散逸秋的自然。也許舊習所致,蓑翁對于簫管或笛孔逸出的秋之悠遠與秋之澄澈,更為被動,甚至于迷妄而不可自持矣!絲絲之扯,絲絲之抽,宛若蘸著妙韻的銀線。
尋找秋的點睛,到底比呆在茅檐下,長望空想更好!
如是,我記起了一個叫“江夏怡園”的院子。
準確的說,江夏怡園并不如其名號,藏有詩文之雅。它是一農(nóng)家宅子,乃有錢人建造的房子而已!雖有仿江南園林之意圖,然不得其要其髓,也只有稱其為宅子。其四周粉墻,粉墻之上琉璃瓦“人”字形覆著,拱門可入內(nèi),這門很多時候是閉著的,里面的所謂的神秘沒有引起我的好奇。既無曲徑之通幽,也少竹柳之掩映。甚至殘山不見,剩水也無。我記得江南之蘇杭,看過的園林,譬如留園,拙政園,滄浪亭,寒山寺等,那才是建筑,山水,花木的精契,那是文化與自然的產(chǎn)物。有著歷史的人文情懷。江夏怡園不可與之同日而語,其最多是稚子學畫之所畫矣。其一切狀若無序的雜物堆放。
江夏怡園,其惹我駐足的,其實不是它建筑的格式,也非它所處的地理。而是它沿圍墻之植著的菊苗,不是我記憶的模糊,還是幻覺,去年我曾兩次經(jīng)過,兩次相隔半月,其菊的顏色,乃迥然有異。首先,其色暗紅,美人蕉一樣。再者,也就純白純白,似雪。也許,我大意之誤吧?可能是不同的菊種混植之故。匆匆而過,而未經(jīng)心。
紅白之判然,給我留下的疑惑,待今秋,是不是會有所答案呢?
不定的我,在某種情境,喜歡模糊勝過清晰。正如保持疑惑勝于真切。何況,我早就對變色花有所聽聞。求證,也許就是一個十分枯燥的過程。海市蜃樓的輝煌與縹緲,它于人的激賞高于現(xiàn)實,恐怕,沒有好多人否認吧。何必勞神探求海市蜃樓之虛之實呢!
蓑翁之為人處事,總是吃了“求證”之虧,即使真實的結(jié)果,在事前的預料,這有什么作用呢?敗落、蕭條,因勢而至。知其所以然,而只可袖手,這種悲哀無言言之!也正如,純良的女子,青樓賣笑一般讓人靈肉痛極矣!
這個時代,比任何時候更需要虛幻,虛幻的安慰,以及虛幻給人精神的療治甚至超過真實的食糧。
這正是菊花盛開的時候,這時候無霜,我來到江夏怡園,看菊來了!
很綠的卵形葉片,精神的很。挨著墻角,說其為野菊,不算過分,至少看不到人工的痕跡,菊開始向墻外側(cè)生長,似乎已經(jīng)到了別的地界。
說它野菊,不是蓑翁心存夷屑,有貶它之意!耙啊眲e開了人工的溺愛,經(jīng)過自然的洗禮,不是更添韻致了嗎?
我蹲下身子,讓我的感官以最近的距離觀賞。我聽得到他的根系吸取土壤中水肥的聲音。
也許,我的刻意,引起那路旁牽羊老嫗的好奇,她笑吟吟問:“你弄它做什么?”顯然,她以為我是尋草藥的郎中,我不回答,也只是含糊的笑笑,就算是的意思。車前草,馬齒莧,淡竹葉還是雜生其間。老嫗說話的聲音以及她臉面的皺紋,告訴我,她約莫七十多歲。
“那是菊花么”我仰面,手指那幾株細葉莖干頂住幾瓣深紅問!班耍〔皇,不是!”然后,她彎下腰,用手撥了撥那類似艾草的莖干,說道:“這才是菊,過不了一些時日,它就開了。”
“天冷了,它開得更好,更精神!”我不喜歡老嫗說它生得“賤”。嬌生慣養(yǎng)的,經(jīng)不起幾遭風雨。誠然,老嫗還是愛花愛草的,天冷了,看見開得正盛的`菊花,就有一種很特別的暖意。
蓑翁認同老嫗的觀念與見解,這是因為她是百分百的自然生活實踐者,她的知識不啻于經(jīng)驗。也許老嫗的生活,不見得存在刻意的成分,昏而息,明而作。
蓑翁有所悟矣,卑微與寒弱,乃如文言之虛詞。
我似乎看見了老嫗對生活的滿足。羊之咩咩,于她,乃是至美的音樂。也正如羊之唇觸著嫩嫩的芳草。
菊花,在我的眼底,非蘇學士所云之“輕肌弱骨”,其繞籬欹石,乃若魏晉之風骨,真君子風范!觀之,目秀神清;嗅之,口香鼻爽。
“仙人披雪氅,素女不紅妝。”這樣的紅白之喻也只有劉禹錫說得出來。紅與白,應該是難以互換的,錯覺也罷,渾沌不清,也非壞事。耿介于是與非,糾纏于好與歹,最終的結(jié)果,會帶來怎樣的悲喜呢?意外之訝,愕然之驚,其運行的心思是深切的。任何事物的表里,都存在美好的一面,只是需要用不同的角度去觀察而已。
蓑翁于感覺的妙然甚于抑制的理性。同樣的土壤,同樣的空氣、水分、陽光,植被之果實卻有不一樣的酸甜。鑒于此,我沒有必要用錯誤的方式,來征求菊花之紅或白。保持相當?shù)囊少E,仳謬,它可以釋放新鮮之味的,至少也有故事的性質(zhì),可為談資。
可以這樣認為,我眼前稍微有點佝僂的老嫗,非常健康的生活著。也許從來不曾有什么疑難問題阻塞她的心思,生活源于自然的布置。如果,我的發(fā)見,也是某種僅次于自然的自然,何必用“問題”這種無形的重量來擾老嫗之心固有的清靜呢?
我折回,從無所收獲里得到收獲。無論怎樣,我還是會來這江夏怡園看菊的!無論菊是紅是白,紅也喜歡!白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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