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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yùn)的捉弄散文
一樓窗臺上的瓦盆里種著一株太陽花,紅色的細(xì)莖,米粒樣的細(xì)葉。她生長著,最終鋪滿了小小的瓦盆,至于花莖越過盆沿,掛到外面去了。這時,她看到了窗外花壇中的冷杉。
冷杉是剛移植來的幼苗,細(xì)細(xì)的莖干是褐色的,窄窄的細(xì)長的葉子呈現(xiàn)出淡淡的嫩嫩的淺綠。相對窗臺來說,他矮了許多。
“你是什么花?”
“我是樹,我叫冷杉!崩渖简湴恋鼗卮鹬。
“樹?你也算樹?世上有這么矮小的樹么?”太陽花很是懷疑地說道。
“我的生長期長,成材慢!
“我不信!你甚至還沒我高呢。你也是樹?”太陽花顯出一臉的不屑。
“我會超過你的,盡管你住在窗臺上面!
此后,太陽花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冷杉有沒有超過自己去。待得著了否定的回答,便又嘲笑他一番。然而,冷杉并沒有氣餒,因?yàn)樗溃ú萁K究是高不過樹去的。
秋天就快過去了,太陽花的一生也將要結(jié)束,她與冷杉約好,明年再比一比高低。
春天到來的時候,太陽花迫不及待地發(fā)芽,長葉,開花,當(dāng)她終于能見著冷杉的時候,不禁開懷大笑起來!皬某跻娔愕浆F(xiàn)在,差不多一年了,你怎不見長個兒呢?還說要高過我去,一輩子吧!”然而,冷杉并不氣餒,他堅信,花草就是花草,樹就是樹,在這世上,花草從沒高過樹去的道理,更何況他還是冷杉呢!
如此又過了三年。當(dāng)春天到來、太陽花再次開花的時候,她終于覺著了恐懼:冷杉終是長大了,他馬上就要超過了自己!到時,他該會怎樣地嘲笑自己呀!那種冷嘲熱諷,那種不屑與鄙夷,她怎能忍受得了?這一年,太陽花早早地枯萎了,帶著不安,帶著疑懼,她早早地枯萎了。
第六年的春天到來了,太陽花盡量地放慢了生長的腳步,發(fā)芽,長葉,開花,到她能夠看到冷杉時,已比往年晚了一個月。當(dāng)她帶著不安,帶著疑懼,睜開雙眼時,她不禁心花怒放起來。主人搬了家,這一年,她高高地開在了三樓的陽臺上,而冷杉又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下面!她又開始了對冷杉的嘲諷。那笑聲肆無忌憚,那笑聲有恃無恐。然而,冷杉并不氣餒,他清楚地知道,花草終究是無法高過樹去的,這是自然定律,何況他還是冷杉!
如是又過了五年,冷杉在馬上就可以超過太陽花的時候,太陽花的主人成了單位的頭頭,從而把三樓的房間換了這棟樓中最好的一套,那一套在六樓。太陽花重新嘲笑著冷杉。在太陽花的嘲諷聲中,冷杉依然確信,世上總有公道,黑的不會變白,死的不能成活;他確信,憑他的本質(zhì)與努力,他定然不會輸?shù)暨@場曠日持久的比賽;他在心中,依然有著堅定的信念,花草終究是花草,不管她憑借什么歪門邪道,命中注定是要被自己踩在腳下的!
時間匆匆,太陽落了又升,花兒謝了又開,經(jīng)過多年的拼搏,冷杉眼看著又要超過六樓的高度了。
春天來了,東風(fēng)和暢,溫暖的春陽露出了笑臉,再過幾天,冷杉就要拔節(jié)了,到時,只需他舒一舒筋骨,伸一伸腰脊,然后待太陽花開的時候,他就可以自豪地告訴她,“你看,我說過會超過你的,不管你住得多高!”然而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一輛卡車停在了不遠(yuǎn)處,從車上下來了幾個拿著鋼鋸的臨時工。
“這棵冷杉真是高大!”
“如果再長幾年,定是棟梁之材!”
“可惜沒有‘如果’了,這里馬上要拆遷,不砍也得砍呀!”
在冷杉倒下的時候,他真得無法明白,這輩子怎么就會高不過太陽花去呢?在他倒下的時候,他真想去見見命運(yùn)之神,與他理論理論,為什么作為一棵樹,他竟然無法超過太陽花的高度。在倒下的時候,他終于見到命運(yùn)之神了,然而,他卻不再說話,因?yàn)樵谒矍,命運(yùn)之神并不是神,只是一個花枝招展、打扮妖冶的娼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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