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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梅戲散文
來到煙臺有兩年了,周末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溜達著走街穿巷,空中彌漫著人擠人的味道,耳邊飛揚著嘈雜的小販的叫賣聲,不由得想起了鄉(xiāng)村的寧靜。穿過一條暗仄的徽記小吃巷,透過喧囂的吆喝聲依稀傳來幾聲“為救李郎離家園,誰叫皇榜中狀元”,聲音不大,似乎是老舊的錄音機里傳出的,偶爾還會出現(xiàn)卡帶的現(xiàn)象。我怔住了,側(cè)身傾聽,這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向遙遠的家鄉(xiāng),家鄉(xiāng)的黃梅小調(diào),以及深愛著它的外婆。
我家在安徽大別山南麓,童年的時候,像魯迅的《社戲》一樣,每到油菜花開的時候,村村都要搭建黃梅戲舞臺。外婆年輕的時候是縣黃梅戲團里的演員,對于黃梅戲有著不一般的愛好。每每有戲臺,她總是不辭辛苦跑上十里八里的山路去看戲。那時,我還小,總是賴在外婆背上跟她去看戲?磻蚴羌伲礋狒[是真,一個個好生生的人兒硬要把臉兒涂得像白面饅頭一樣,只覺得好玩,和熟人碰面,順便也能噌噌幾顆糖果吃。外婆和戲友在一起聊天時,總不忘介紹我:“瞧,我孫女”戲友則總是輕輕地摸摸我的臉蛋,客套地說:“好可愛。《嗪玫呐咦,將來一定是塊唱黃梅戲的好料”,外婆總是笑著說:“但愿有這個造化”。
可我并沒朝外婆希望的方向發(fā)展,稍大一點后,我醉心于和伙伴們跳房子,撿石子。每當外婆要去看黃梅戲,就躲起來,外婆找不到我,只好一個人失望地去看,回來總是向我吹噓那小生演得多棒,可我從來不買賬。外婆曾試著教我咿呀地學(xué)唱黃梅小調(diào),可我總是唱不到兩句就跑了。最后外婆只好放棄了,看著在外瘋狂玩耍的我,她總是自言自語地說:“一句黃梅戲都不會唱,將來怎么嫁人哪!”我一臉漠然。
還有一次,外婆在外面聽完戲,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對我母親說:“閨女。∥蚁虢o娃娃提個親。 蹦赣H大驚失色道:“怎么回事!”外婆喝了口水,順了順氣說:“鄰村劉嘎兒,是個百里挑一的好娃啊,我試了一下他的口音,肯定是個唱黃梅戲的天才,這娃兒還挺懂禮貌的,看戲時,主動拿來凳子讓我坐,還給我泡了杯茶,我是越看越喜歡!”母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老祖宗,這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得看孩子愿不愿意!”后來外婆倒真的給我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可我一句也聽不進去,在上小學(xué)時鬧得全校皆知,我的好外婆。∧菚r讓我多難堪。
隨著歲月的推移,年輕人大多出外打工,唱黃梅戲的人越來越少了,每年的黃梅戲臺也支撐不下去了,外婆一直悶悶不樂,總是一個人偷偷唱了起來,又總是叫我從外帶來黃梅戲的磁帶,邊聽著邊給我納千層底。
去年,全縣要推行傳統(tǒng)文化,闊別多年的黃梅戲臺又回來了。我卻收到母親的一個緊急電話,說外婆為了看臨鄉(xiāng)的黃梅戲,跑了十幾里山路,摔了一跤,身體每況愈下,我?guī)夏信笥眩掖颐γ丶姨酵,外婆一看到我樂得不行了,張口就是:“娃兒終于可以嫁出去了,”然后將我男朋友拉到一旁,左瞄瞄,右瞅瞅,直把他盯得面紅耳赤,滿頭大汗,才緩緩地大叫一聲道:“我咋看來看去,怎么都覺得像劉嘎兒啊”,逗得全家哈哈大笑。
現(xiàn)在又是油菜花開的時間,家鄉(xiāng)的黃梅戲又要開始了,我親愛的外婆,黃梅戲好看,可要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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