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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之將至短文散文

時間:2021-07-01 19:28:38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老之將至短文散文

  過了四十,Y就幾乎從不慶賀生日。每當(dāng)我們提起,她都會以一種斷然的態(tài)度回絕,好像生日一天,便如生命一年,那歲月的年輪在這天會嗖的劃滿一圈,再美麗的鮮花、再精致的蛋糕都只能成為年輪上的一個心結(jié),牽動惶恐情緒如漣漪一般在內(nèi)心一圈一圈擴(kuò)散。因?yàn)樗,畢竟人不比樹,并非以年輪多寡論貴賤。所以,遇到出門在外,倘若有人教小孩尊她為婆婆、奶奶,更等于直接給她臉上添皺、心里添堵,在她看來,好像催人老的并非歲月,一切皆因人事所為。只有偶爾,她才會在不經(jīng)意間抱怨一下,視力下降了、關(guān)節(jié)酸乏了、睡眠又差了……

老之將至短文散文

  雖然我不再年輕,但距離“老”,心想也應(yīng)該還有些年月吧,所以,最初聽Y說著這些變化,我并不以為然。我的視力一直很好,兩年前,所有藥品說明書上那些似乎是專門不想讓人看清楚的小字,我也能輕松將它識別出來。但后來,慢慢的,感覺眼睛老象沒洗干凈似的蒙了一層霧。拿一本書,必先一會遠(yuǎn)一會近的調(diào)焦距,遇到穿針引線,就更象是練習(xí)打靶了。遇到看不清楚的時候,最初總是愛用手不自覺的將眼睛揉了又揉、擦了又擦,以為那是玻璃窗,只要擦干凈了便自然就明亮了。明明一晚都閉著眼睛睡得很好,可早上醒來,它卻又干又澀又脹,完全象睜著眼睡了一宿。這讓性急的我有些焦躁起來,聽朋友建議,到眼鏡店一查,“老花”加“散光”,一聽這名,就不屬于年輕人。唉!難道一副老花鏡,就要逼我用老人的眼光看世界?

  就這樣,“老”,象一位不速之客,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會以各種方式侵蝕我們的身體、影響我們的生活。對于我,“老”,最初象一粒牙蟲,首先攻破了我身體最堅(jiān)固的防線。牙齒不好,我一直以為那是從小缺鈣所致,并不曾想到時光的磨損。如今,雖然護(hù)牙心切,餐后必刷,然尚未知天命,卻早已齒缺如洞,即便剩下的,也如風(fēng)化的山巖,東缺一塊,西裂一縫,繼而搖搖欲墜,常常讓我是望餐興嘆!食物入口,長期是牙齒受累、舌頭品味,現(xiàn)在,身殘志不堅(jiān)的它也學(xué)會了睜只眼閉只眼的,雖照樣來者不拒,但最多將它們忽悠一下就放了過去,隨你胃腸用物理運(yùn)動、或是化學(xué)反應(yīng),結(jié)果,吃的東西大多還是浪費(fèi)了,不用減肥,就已落得“為牙消得人憔悴”了!

  “老”,有時又象《西游記》中嗜血的妖怪,在不知不覺中偷偷吸吮著我們的精髓,讓我們顏面失華,皺紋叢生。好在這是一個冷水煮蛙的漸進(jìn)過程,再加上我從不曾因貌而榮過,自身關(guān)注度不高,面對一張平常的臉漸被斑斑點(diǎn)點(diǎn)、溝溝壑壑搶灘登陸,眼睜睜讓歲月這個蹩腳畫師,將這張了無情趣的臉胡亂整成了斑駁的立體地圖,雖情非我愿,但也并不曾采取過什么反擊措施,算是逆來順受了。哪象二十多歲的侄女,一日突然按著眼角,“呀”的一聲驚呼起來:皺紋!那份對歲月的敏感,仿佛眼角不是生了一條細(xì)小的魚尾紋,而是爬了一條兇猛的眼鏡蛇!我笑著調(diào)侃她:這下好了,摩擦力增大了,時光跑不快了,今后不容易老了哦!在我細(xì)心的驗(yàn)證下,哪是什么皺紋,分明是正常肌理在她無限緊張心態(tài)下被放大的結(jié)果,純粹杯弓蛇影。如今,我們早已失去了驚嘆的勇氣和資格,也明白,任何時光倒流的做法都是徒勞的,因此,改變不了的,就順其自然;唯一能做的,便是學(xué)作從容的老去,倘若能修煉到優(yōu)雅的老去,我想,那一定不失為人生的一種至高境界吧?這樣想來,“老”,似乎又該有另一番景象吧……

  我想,“老”,也許就是深秋的一片紅葉,歷經(jīng)了歲月的洗禮,每一條葉脈都充滿詩意與傳奇:從春天的欣然萌發(fā)到蓬勃舒展、從夏日的默默含情到熱烈奔放、從金秋的圓潤飽滿到香透紅顏,季節(jié)的饋贈,時光的'積淀,無論春風(fēng)、夏雨、秋霜,無論陽光、霧靄、云彩,每一種經(jīng)歷,都豐富了它的體驗(yàn);每一種體驗(yàn),都成就了它的豐滿。作為一片葉,能完整的體驗(yàn)一個生命輪回,能在生命的后期,綻放出生命最美麗的色彩,以一種絢爛如花的身姿告別世界,這是何等的欣慰!因此,縱然在飄落枝頭的那一刻,遺憾與新芽還隔著一個冬天的距離,它也堅(jiān)信,明年的春天,新芽一定會順利萌發(fā),所以,回歸的腳步?jīng)]有絲毫的遲疑,飄落的身姿依然從容。這種生命的態(tài)度,讓我對一片葉心生敬意。

  “老”,也許更應(yīng)是一湖秋水,滿湖寧靜,通體澄明。曾經(jīng)隨春潮漲落而起伏跌宕的心情終歸平靜,曾經(jīng)為夏日狂風(fēng)暴雨的肆虐而怨天尤人的情緒已然平復(fù)。回想當(dāng)初,湖水被山洪帶來的泥漿攪得一團(tuán)糟,世界看我污濁一潭,我看世界滿眼污濁。后來學(xué)著冷靜、學(xué)著等待,學(xué)著用一天一天的時間慢慢沉淀,生命中的泥沙終于沉入湖底,這才有了滿湖寧靜、通體澄明的一灣秋水。每個早晨,當(dāng)?shù)谝宦暻宕嗟镍B啼傳來,看輕快的鳥影從湖面掠過,被它匆匆一吻,平靜的湖面隨即泛起輕柔的漣漪,一圈一圈盛放出會心的笑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爬上樹梢,將五彩斑斕的森林從沉睡中喚醒,輕輕掀開湖面如紗的晨霧,這時,透明的湖水驚喜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一湖澄澈的秋水被渲染得如此絢麗多彩,在它清亮的湖心,也有峰巒矗立、樹木森然、層林盡染……秋日的天空,似乎也比其它季節(jié)更加遼闊清朗,不需抬頭,凝視湖面,天光云影盡收眼底。高天將一湖秋水變得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看流云在秋水中輕浣、在柔波上游移,靜謐的秋水因此平添了許多溫婉、許多靈動,此時,此刻,山水沒了邊界,天地沒了距離……

  從不曾想,原來,美麗和諧就這么簡單!老之將至,倘若我們的內(nèi)心能象一湖秋水,足夠安靜、足夠清凈,天地之美,隨心安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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