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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復(fù)相逢散文
春雨刷刷時,總會想起從前,想起家鄉(xiāng),想起小時候住的大夫第,想起家家戶戶瓦溝上流下來的水柱。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總是春。”這就是我家鄉(xiāng)的景致,我生命中最為無憂無慮的時光就是在這里度過。
門樓前的那個大池塘,池塘邊是一大片竹林,在竹林的邊緣有幾棵桃樹,一條進(jìn)出村子的路在池塘邊蜿蜒,翠綠的竹葉和粉紅的桃花錯雜相間,別具一格。水渠的水通過幾處暗道通到池塘,夜雨下起來,水渠里的水嘩嘩地響,池塘里就慢慢漲滿了水,夜里,水聲不斷地流進(jìn)你的耳朵,你的耳朵里只有潺潺的水聲。
水聲里,似乎能聞到春天的各種味道;ǖ奈兜,樹的味道,竹林的味道;似乎能感覺到春天的各種氣息。青草鉆出泥土的清氣,野蒿悄悄生長的香氣,泥土灌滿水的潮氣,蚯蚓翻身拱動爬出泥穴的腥味……一個人的嗅覺、味覺、視覺都被那樣的水聲喂養(yǎng)得特別粗壯發(fā)達(dá)。
清晨,在老樟樹下看去,“夾岸桃花蘸水開”。池塘的水面上漂滿了桃花的花瓣,還有翠竹的影子。雨住了,水渠的淌水聲卻依然很大,池塘似乎變大了,倒映著樹影、花影、天空的影子,還有塘埂上走動的人影和搖著尾巴的小狗的影子。
早晨上學(xué),穿著套鞋,走過蜿蜒田埂,一路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流伴隨左右。池塘,水溝,水渠,到處都在淌水。我的套鞋被春水洗得黑亮黑亮的,上面又粘了許多的落花,有梨花、桃花、李花……我故意在油菜花上蹭來蹭去,想看看套鞋上會不會粘上油菜花,可是,油菜花倒了一大片,我的套鞋卻沒有剛才那樣黑亮黑亮了。.
水渠的水是從山上的老虎泉流下來的,它穿過山,越過山澗,迤邐走向村外的稻田,走向撫河。春日里,渠水又滿又綠!把嗖萑绫探z,青翠低綠枝”。水渠邊有一叢一叢的蘆葦,或者是一叢一叢的菖蒲。各種有名字或沒有名字的樹發(fā)出青黃的芽,每一棵樹的枝頭都是毛茸茸的綠色。這些綠色倒映在水渠里,水渠就像被綠色染過一樣,變成了一條綠色的綢帶,何止是春水碧于天!
早晨,家家戶戶的煙囪冒出了淡淡的炊煙,有女人在池塘邊洗衣,捶打衣服的棒槌聲此起彼伏,在池塘上空互相應(yīng)和著,那回蕩的聲音高高低低,遠(yuǎn)遠(yuǎn)近近地飄飛,成為一曲和諧的山村合唱!爸裢馓一ㄈ齼芍Γ航畷狲喯戎。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鴨子們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終日在水上歡暢,紅紅的腳掌劃動,裁出一片片弧形的水紋,和著清風(fēng),像輕盈的五線譜,綿延不絕地蕩開去。
“萬樹池塘春,新開一夜風(fēng)。 滿園深淺色,照在綠波中!本G色浸染了整個村子。村口的三棵大樹上滿是潤綠的新葉,樹下,有幾頭牛靜臥,池塘邊,有牛在喝水。水是綠的`,樹是綠的,水牛像是被無處不流淌的綠色給洇濕了身子,也是綠的了。
布谷鳥飛過林梢,且飛且鳴,一聲聲的“布谷”“布谷”震顫在天空之上,讓人覺得,村子的春天一直是布谷聲里的那個春天,我們行走千年百年,還沒走出過布谷的春啼里。布谷聲里斜陽暮,斜陽也是舊時斜陽,一半在天上,一半在村口的池塘里。
錯落的桃花、李花、梨花紅紅白白地綻放,深深淺淺的點(diǎn)綴在翠綠的竹林邊。池塘里也有了深深淺淺的桃花、李花、梨花開放,在和煦的陽光下,天地同色,繽紛多彩。
水渠底的水草隱隱約約的招搖,它們光亮的淺紫的嫩葉像是用絲線繡在綠緞子上,水流無聲,裊裊地走向田野。石板橋靜靜地臥在水渠上,任水牛從它身上踩過,任人們推著土輪車從它的身上壓過。池塘里偶爾傳來“倏”的一聲,是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
即使在深夜里,你的夢也是香的。各種花香、草香隨著夜氣鉆進(jìn)你的鼻翼,你就在這樣潮潤的花香里入夢。在夢里,我常常會看見穿著套鞋站在油菜花地里的自己,套鞋上的油菜花怎么也不會掉下去。醒來,屋瓦上是淙淙錚錚的雨聲,整個春天都是那樣的詩意綿長,即使過了許多年,無論在哪里,只要一聽到春雨的聲音,我就會回到家鄉(xiāng)的春雨里,融進(jìn)家鄉(xiāng)的春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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