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的聲音

有一天，伊問我：你聽過花落的聲音嗎？ 　 我沒有。我回答。 　 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漂亮的讓見過她的人窒息。她與給我看過的她小時候的照片比較，伊小的時候，簡直是丑陋極了。 　 你知道嗎？小的時候長的丑，一般長大了就很漂亮。伊坐在地板上，手頭散落著小時和長大后的許多照片，很無意的說著。 　 我沒有回答，只是說：伊，你總是送我CD，但是里面總是什么內(nèi)容都沒有，以后你不要送了，可以嗎？ 　 伊也沒有回答我。 　 我和伊同在寫字樓15層，她在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做策劃，我們是在樓下咖啡廳認識的，我記得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喜歡在悠遠雨天一個人喝咖啡、被刮胡刀刮得兩頰鐵青的男人。 　 每天上班，我都要把臉刮得干干凈凈。我說，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小雨可以不知疲倦的下上一兩個月，即使是很堅強的人，在這無休止的雨季里，也會淪喪自己。 　 伊沒有說什么，輕輕的攪動咖啡。 　 就這樣認識了。 　 伊來自北方。她對我說，她喜歡南方的多雨，雖然出生在北方，但是她不喜歡北方，氣候很干燥，干燥的，仿佛人只要多呆一天就要變成木乃伊。說這話的時候，伊很努力的笑著。 　 我沒有笑，從伊表情里，我感受到一種寒意一閃而過。我有一種預(yù)感，伊會在我的生命里留下凄涼。我想躲開她，因為我不想我的預(yù)感到最后真的變成現(xiàn)實。 　 我聽一個朋友說：喜歡南方雨季的人，不是思維不正常，那就一定是極度憂郁的人。 　 我不知道伊是不是這兩種人當中的那一種，或者她既不正常也極度憂郁。 　 伊說，在這個城市她沒有任何的親人和朋友，她喜歡這種一個人的日子。因為一個人在南方雨季，可以整個晚上聽雨。最重要的是，在陌生的城市，可以擁有完全的孤獨！ 　 我們不會成為朋友，因為我沒有朋友，也不想有朋友，伊在起身離去的時候說。 　 第二次見著伊，是十來天后在進寫字樓的一個早上。下著小雨，我看見伊從出租車出來，沒有打傘，身影在濃濃的水氣中，顯得單薄。 　 走近的時候，伊看著我，努力的笑笑。我看見她的臉色很蒼白。 　 身體不舒服，我問。 　 伊點點頭，然后是沉默。走出電梯的時候，伊站住了，從挎包里面取出一張CD。這幾天一直沒有看到你，放在包里幾天了。 　 我接過CD，封套上沒有一個字。 　 你的雙頰還是這樣，很有棱角。伊看著我說，讓我時時想起。 　 我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臉頰，笑了笑，這樣的天氣很容易感冒，保重點，我說。 　 伊沒有說話，點點頭。走了。 　 下班后回到家，取出伊給的CD，從頭至尾，很奇怪，什么內(nèi)容都沒有。 　 電話響了，是伊的聲音：聽過了嗎？ 　 聽了。好像沒有什么內(nèi)容，不過，沙沙聲倒是讓我感覺是雨聲。 　 伊沒有回答，過了很久才說：我很孤獨。 　 聽聽音樂，這樣很容易平靜下來，我把自己平時的習慣告訴她。還有，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想交多一些朋友，朋友多，你就不孤獨了。 　 過了很久，伊似乎平靜了一些。你總有一天能聽見花落的聲音，伊淡淡的說。然后掛斷了電話。 　 我一下變得毫無主張，我不知道接下來伊會怎么樣，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樣知道我的電話的，我沒有她的電話。那個晚上，我一直守著，我希望能再次聽到伊的聲音，可是沒有。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早早的守在電梯間，可是沒有看見她，整個上午，我變得不安起來，她病了嗎？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想象她一個人落寞的樣子。 　 到了下午，我終于忍不住去她公司。我找了一個很牽強的借口，當我來到她公司時，看見她正在和同事討論問題。我趕緊想退出，可是她還是看見我了。 　 伊徑直向我走過來，找我嗎？我知道你是來找我，下班等我一下，我現(xiàn)在很忙。 　 我回到自己公司后，心里特別后悔起來：我為什么要去擔心她？我為什么要去看她？ 　 下班后，我沒有等她直接回家了，看著空空的電視劇情，她打來了電話。 　 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沒有事，對不起！伊絲毫沒有昨天的樣子，聽語氣好像很開心，她對我下班后沒有等她也似乎忘記了，只字不提。 　 沒什么，我對她說，我也很好。 　 過了一個星期，伊來到我的住處，那天她看上去很不好，她說，我需要人陪。 　 那天晚上，伊綣縮在沙發(fā)上，給我講一個關(guān)于過去他的故事： 　 歷歷在目的記得，我和他初次見面那驚鴻一瞥。那一刻我仿佛穿越了幾個世紀，被前世的冥冥約定所牽引，我們走到了一起。 　 還有人說，如果前世有百年的緣分，今生只會是街頭匆匆而遇的路人；前世有千年的緣分，那么你們可以成為朋友；如果前世積有萬年的緣分，那注定你們是牽手一生的愛人。是嗎？我不知道。 　 到今天我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來相信這些，因為我的生命經(jīng)歷過這樣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發(fā)生在我高中畢業(yè)的那年，一個冬天的晚上，在我看完書之后，我將燈熄掉了。這時候，在窗外微弱的燈光反照下，我看見在我床前站著的人影。當時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在做夢，而且我和她之間有一段對話： 　 "你認識我嗎？"他問我。 　 "我不認識你！"我回答他。 　 "這沒關(guān)系，但是我認識你，"聲音很輕，"以后你會認識我的！" 　 "你有什么事情？"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只是過了一下子說，"以后我還會來看你…" 　 可能他已經(jīng)洞悉了我內(nèi)心的想法：我想開燈看清楚他，所以他說完后很快的就走了。當我打開燈的時候，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我不知道如何來解釋這件事，從始至終，我沒有任何的膽怯，好像是和一位初識朋友的對話…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慢慢忘卻了這件事,但是幾年后印證了他走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以后我還會來看你…" 　 那是我來這個城市的第二年春天,同樣的事情發(fā)生了.只是不同的地方是,這次我沒有關(guān)掉臺燈,所以我可以看得更清,但是我還是不能看見他的臉. 　 "你還記得我嗎?"他問我.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他一身白色,從頭到腳.他看我沒有回答,接著說："你認識這幾個字嗎？" 　 我順著看過去，在一張白布上有4個字，我沒有看過那種結(jié)構(gòu)的字，所以我搖了搖頭。 　 "天是靈堂"他對我說，過了許久,他說:"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就像來時那樣，走的時候同樣是無影蹤，我想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卻是毫無頭緒。 　 后來我只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一個人不經(jīng)意得對我說，"我認識你。""我們早就見過！"當我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并沒有太多的詫異，但是在他將要永遠離開我的時候?qū)ξ艺f"我會回來看你，我不是答應(yīng)過你嗎？不是秋天，不是冬天，是春天！"的時候，我相信了前世來生。 　 我無從來解釋這一切，也或許前世來生是解釋這一切的最好理由：我和他同一天的生日，...